“你竟然敢对小姨下这种药,你还有脸说礼义廉耻吗?”
在豪华的总统套房内,一位女士面颊泛红,情欲如火,但眉宇间却充满了愤怒。
“即使你用这种下作的手段逼我嫁给你,我这辈子也绝不会对你有半点感情!”
李铭当然明白这一点,因为他在前世就是被人利用,用同样的手段迫使她与他结了婚。
他凝视着眼前这位依然年轻美丽的女士,心中涌起了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。
小时候,有个算命的预言他会是李家的灾星,李家的人都对他避之不及,只有他的母亲心软。
因此,在他十岁的时候,他被送到了世交柳家寄养,没有血缘关系的柳芷若成了他唯一的亲人。
尽管柳芷若只比他年长几岁,但按照家族的辈分,他得叫她一声“小姨”。
当他在李家受到责骂时,是柳芷若站出来保护他。
当他在柳家受到排挤时,也是柳芷若带他离开了柳家,告诉他不必害怕。
这位女士的美丽和魅力轻易地打动了他的心。
在前世,他的同父异母兄弟李泽康用他母亲的性命威胁他去国外联姻。
那时,他并不认为李泽康在李家有那么大的影响力,所以没有放在心上。
相反,他选择留下,依靠与柳芷若的亲密关系,成功地与她结婚,成为了柳家的上门女婿。
但是,他没想到的是,在他和柳芷若结婚的那一天,他的母亲就去世了,对外宣称是自杀。
虽然他和母亲的感情并不深厚,但她是除了柳芷若之外,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。
母亲的去世一直是他前世心中的痛,而婚后,柳芷若就像变了一个人,从不回家。
他以为她只是无法接受他们名义上的姨甥关系。
他想,没关系,他可以等待。
但这一等就是六十年。
在他八十岁生日那天,李铭在朋友圈看到了这样一条消息:
“无论是婚前还是婚后,我们依然相爱。”
视频中,柳芷若与一位身材高大的老人深情相拥,尽管白发苍苍,爱意依旧。
那位老人正是他的哥哥——李泽康。
那一刻,所有柳芷若和李泽康在一起的画面都涌入了他的脑海。
他突然意识到,他几十年的生活就像一个笑话。
他一生所追求的,最终都未能得到,他带着无法平息的悲伤离世。
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,他发现自己竟然重生回到了给柳芷若下药的那一天!
看着眼前失去理智的女士,李铭拨通了电话。
“你之前说让我离开柳芷若,替你出国联姻,我同意了。”
电话那头的人听到这个消息,强忍着兴奋,生怕他改变主意,急忙回答:
“我的好兄弟,你终于想明白了,签证一个月就能办好,到时候你就可以安心地娶那个残疾人,你妈妈这边我会好好照顾的。”
李铭不想和他继续虚伪的对话,简单地说了句“房间3201,快点来”就挂断了电话。
他的目光再次转向床上的女士。
药效完全发作,柳芷若的眼神中充满了情欲,她向前走了几步,勾住了李铭的脖子,体温高得惊人。
套房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,李铭毫不留情地推开了柳芷若,向外走去。
“她在里面,你去吧。”
李铭坚决地转身离开,屋内立刻传来了惊呼和喘息声,他没有回头,也没有停留。
这一世,他不想再走前世的老路!
这一世,他一定要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!
滴答滴答,落地钟的秒针一圈又一圈地转个不停。
天已破晓,李铭边吃早餐边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“李铭!昨晚那人怎么是李泽康?”柳芷若脸色难看,她那白皙的手紧握成拳。
李铭一瞥就知道她真的生气了。
但他不明白,这不是柳芷若想要的结果吗?她有什么好气的?
他放下餐具,淡淡一笑。
“以前是我太天真,昨晚竟然做出给你下药这种大逆不道的事。”
“小姨放心,不会再有下一次,以后你可以安心和哥哥在一起了。”
李铭整晚都在思考。
上辈子,在表露心迹之前,柳芷若对他一直很好,只是不爱他。
这辈子,他决定继续做她的亲人。
但柳芷若听到他的话后,脸色更加难看。
她带着讽刺地说:
“李铭,你这又是在玩什么花样,你每次这么说,哪次真的改过?”
李铭知道她不信。
其实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会真的放弃柳芷若,
但上辈子柳芷若和李泽康亲密拥抱的画面,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。
不久,门外传来低沉又带着委屈的男声:
“染染,不是说好今天抽出时间陪我吗?”
柳芷若一向忙碌,脾气又不好,从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要求她陪自己。
但现在,李泽康成了那个例外。
他快步走到柳芷若身边,亲密地搂住她的肩膀,柳芷若的脸色也有所缓和,没有拒绝。
李铭清楚地看到李泽康无名指上,比昨天多出的戒指。
海洋之星。
全球仅此一枚,散发着古老的厚重感,历久弥新。
他知道,这是柳家的传家宝。
上辈子,即使结了婚,柳芷若也没给他。
现在,只是有了肌肤之亲,她就给了出去?
果然,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!
李泽康从进门起,就挑衅地看着李铭。
即使李铭心里想过无数次要放下,
但看到那枚戒指时,他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刺痛。
他低下头,向外走去,“小姨,如果没别的事,我就先回房间了。”
这栋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,房门一关,外面的声音就听不见了。
看着房间里熟悉的布置,李铭有些恍惚。
这是他十五岁那年,在柳家受排挤时,
柳芷若一怒之下,干脆带他离开了柳家,安置在这里。
整栋房子的布置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来的。
对他来说,相比冷漠的李家,这里才是他的家。
李铭苦笑,如果不是柳芷若一直对他太好,
上辈子,他又怎么会自作多情地以为她喜欢自己,从而下药相逼呢?
桌上还摆着现在十八岁的他,为柳芷若准备的生日礼物。
这条珍珠项链虽然不贵重,但却是他用尽所有积蓄,提前半年定制的。
但上辈子,当他满怀欣喜地把礼物给柳芷若时,
她却一把摔在地上,珠子散落一地,她的眼神里满是讥讽,
“这是从哪捡来的破烂?我就没带过这么便宜的东西!”
李铭想,既然她不喜欢这个礼物,那今年就算了。
门外又传来敲门声,接着是柳芷若的声音:
“过几天,泽康要搬来住一段时间,他想住你的房间,你快点收拾收拾,把房间让给他。”
站在门外,柳芷若面无表情,仿佛在看一个路人甲。
李望身体一震,心里不禁疑惑。
上辈子没这出戏,客房这么多,怎么就偏偏选中他这一间。
但不过片刻,他就放松了。
对这辈子的柳芷若而言,她和李泽康已经有了肌肤之亲,李泽康即将成为她的夫君,
而李铭,不过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甥,亲疏关系一目了然。
不过是换个房间,让就让了。
于是,他调整好情绪,打开门,平静地迎上柳芷若的目光:
“我屋里没什么要收拾的,让阿姨换套床单被罩,他就能搬进来了。”
他甚至笑了笑,像个真正的外甥那样:
“小姨,祝你和哥哥幸福。”
柳芷若身高将近一米七,又长期居高位,此刻,尽管比李铭矮了十多厘米,但依然气场强大。
尤其是柳芷若此刻正沉着眼看他,眉头微蹙。
但不过两秒,她就厌恶地看着李铭离去的背影。
不过又是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!
萧瑟的寒风从窗户吹进屋内,李铭在走廊上冷得打了个哆嗦。
天气要变了,下午,果然下起了瓢泼大雨。
李铭接到柳芷若电话时,正在工作室里画衣服设计图。
他一直喜欢服装设计,柳芷若便给他投资了个小工作室玩玩,
可惜,上辈子,他一心扑在柳芷若身上,都没好好做自己的事业。
这辈子,他马上就要出国,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来工作室了,他格外珍惜这次的时间。
“外面的雨太大了,过来接我一下。”
柳芷若似乎喝醉了,声音都比平时柔和。
李铭一愣。
司机呢?不能接她吗?
思绪刚到这里,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了,只发来了一个定位。
柳芷若喝了酒,李铭担心她出事,甚至没来得及多想,匆匆拿起伞就出门了。
脚下却不料踩到石子,重重摔倒在地,手臂膝盖处火辣辣地疼,
肯定磨破了,但他不在乎,翻身站起。
等赶到时,却只看见路灯在明明灭灭地闪烁,空无一人。
他给柳芷若打电话。
可一连三个,都是无人接听。
直到他的目光落在了马路对面的酒吧里。
李铭视力一向很好,因此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其中的柳芷若。
可等他走进去,准备叫柳芷若的时候,一道熟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——
“你还真来了啊。”
是李泽康。
“染染喝多了,刚才把要打给我的电话错打给你了。”
“李铭,你不会真以为她是让你来接她吧?别可笑了,还认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吗?”
没有外人在场,李泽康好哥哥的形象也是彻底不装了,他挑衅地看了眼李铭轻笑,
“今天这场聚会,是染染为了把我介绍给她朋友们认识,专门组的局。”
说着,他走进去,在灯红酒绿里,紧贴着柳芷若坐下,又搂过她。
柳芷若也笑着勾他的脖子,在众人的起哄里,李泽康深情地吻上了柳芷若的额头。
寒风刺骨,方才摔伤的地方疼得更厉害了,却都比不上李铭心里的冷意。
原来......是打错电话了啊,
也是,李泽康是她未来的丈夫,于情于理,都应该是他来接。
回家的路上,李铭努力平复心中的苦涩,却在接到李泽康的电话时,还是苦笑了声:
“其实你不用这么防备我的,既然我已经答应你出国联姻了,我会说到做到。”
李泽康顿了几秒,才说:“你明白就好,手续马上就要办好了。”
他话刚落,手机那头骤然惊呼,继而好像传来柳芷若的声音:
“什么手续?”
李铭心里猛地一紧,耳边传来李泽康华的声音:
“搞定了入职手续,老爷子一直催我进李家企业学点东西,我推脱不了,只好答应了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女人温柔的声音,在瓢泼大雨中,即使隔着手机屏幕,李铭也听得一清二楚。
“明白了,需要我搭把手的话,尽管开口。”
心中仿佛被针扎了一下,原来柳芷若对一个人的爱,是这样的感觉。
他自嘲地笑了笑。
电话挂断后,平日里坚固的伞在这场大雨中被吹破,雨水全部打湿了他。
偏偏柳芷若给他买的手机防水性能极好,雨滴敲击声不断。
又是李泽康发的朋友圈——
“都说我没淋湿,还非要亲自给我煮驱寒汤。”
配图中的女人站在厨房里,
虽然只能看到背影,但李铭一眼就认出,那是柳芷若。
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,柳芷若都极其讨厌厨房,现在却愿意为了李泽康而进厨房,看来是非常喜欢。
大雨哗哗地下着,打在李铭的脸上。
即使看不见,李铭也知道,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很狼狈。
他恍惚间想起,曾经,他手臂上不小心撞红了,柳芷若都会心疼地给他擦药。
现在,这一切都不会再有了。
当晚回到家,李铭就开始发高烧。
迷迷糊糊中,他似乎看到有人坐在床边,
那双眼睛和柳芷若很像,但现在的柳芷若,怎么可能还会心疼地看着他呢?
大概是幻觉吧,人在极度痛苦时,总会幻想些东西来安慰自己。
他做了很多梦,有前世的,有今生的,最后定格在柳芷若和李泽康相拥的画面上。
他恍惚地想,怎么连亲人也做不成了?
经过一夜的混乱,李铭再次醒来时,已经是中午了。
窗外阳光明媚,完全看不出昨晚有过那么大的暴雨。
透过窗户,李铭一眼就看到,柳芷若和李泽康手牵手,
看起来就像是热恋中的情侣。
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,压抑心中的苦涩。
今天是柳家和李家两年一次的宴会。
以前都是柳芷若带他去的,李家的人就算再不喜欢他,也得给柳芷若几分面子。
但今年,他一进门,一杯红酒就从他头上浇下。
“不好意思啊,小桦,我正和染染玩呢,没看到你。”
在众人面前,李泽康最擅长装出一副好哥哥的样子,但李铭没有错过他声音里隐藏的幸灾乐祸。
李铭实在受够了他这副嘴脸。
他都已经答应要出国联姻了,李泽康何必还一再挑衅他,心中的怒火和理智的天平逐渐倾斜。
他冷笑着,狠狠地拍掉那只假惺惺擦水的手,
没想到,下一秒,当着他的面,李泽康突然后退几步,捂住自己的心脏,苦笑道:
“小桦,真的很抱歉,我不小心把红酒洒在你身上,你打我,也是应该的......”
柳芷若就在这时出现,她脸色一变,冲过来扶住李泽康:
“李铭,你这是在干什么!”
李铭正要开口辩解,话音未落,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他脸上。
柳芷若这一击毫不留情。
李铭能清晰地感觉到嘴角渗出血迹,耳边还响起了一阵嗡鸣。
他瞥见柳芷若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。
但当李泽康虚弱地靠向柳芷若时,那份心疼似乎瞬间消失,仿佛只是李铭的错觉。
紧接着,柳芷若的责骂声如雨点般落下:
“李铭,我这些年就是这么教你的吗?你太让我失望了!我不想听你那些借口,快向你哥哥道歉!”
李铭感到困惑。
为何不先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?为何这么轻信李泽康的话?
曾经的柳芷若总是站在他这边,为何现在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?
这一刻,他有种感觉,他和柳芷若之间的关系,可能连亲人都做不成了。
李铭看着眼前的两人,心痛得几乎说不出话,一时之间竟失声。
周围的宾客都看出了柳芷若和他闹翻,不再掩饰看戏的表情。
李铭想过宴会上的种种尴尬,却没料到最大的尴尬竟是柳芷若给的。
嘴里的血腥味弥漫,他疲惫地闭上眼睛,缓缓地弯下腰:
“对不起,哥。”
李铭不再看柳芷若,转身离开。
他离开李家后,直奔医院,做了个耳部CT。
结果很快出来。
报告上“听力重度受损,难以修复”的字样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。
柳芷若不知道,李父过去极度厌恶他,每次打他都毫不留情,导致他的听力受损,耳朵承受不住重击。
前世,和柳芷若结婚后,他被她的仇家绑架,导致一只耳朵永久失聪。
没想到,现在也落得如此下场。
李铭靠在墙角,几滴眼泪还没流下,就被他迅速擦去。
原来,半个月也能如此漫长。
他真的好累。
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和受损的耳朵,独自回到家,柳芷若站在门口。
如果换作以前,李铭会以为她在等他。
但现在,他不敢再自作多情。
果然,柳芷若站在寒风中,声音格外冷漠,甚至带着一丝厌恶:
“李铭,你这么大个人了,晚上回来晚,不知道给你哥打个电话说一声吗?”
“你知不知道,他一直在担心你!他身体一直不好,再让他担心你,你就给我滚出去住!”
李泽康从远处走来,咳嗽了几声,脸色似乎更加苍白,
“别怪小桦,他还小。”
说着,他递过手中的水杯。
李铭最讨厌他这种假惺惺的样子,冷漠地推开他的手。
没想到,水杯被打翻,温水洒出,李泽康疼得长嘶一声,手背上明显可见烫伤。
“泽康!”
李铭从未见过柳芷若如此慌张,她一把抓住李泽康的手。
李铭愣住了。
明明大部分水都洒在了他手背上,他清楚地感觉到,那水温并不热。
柳芷若看着李铭的眼神冰冷至极,甚至充满了厌恶:
“这个家已经容不下你了,滚出去!”
此刻,李铭巴不得自己听不见任何声音。
他本想张嘴辩解,但柳芷若已经和李泽康一起离开了,准备去医院。
她的动作小心翼翼,脸上写满了关切。
柳芷若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子,把李铭伤得遍体鳞伤。
他狼狈地蹲在地上,艰难地在手机上敲出几个字:
“不管你信不信,我真没想伤害他。”
发送后,他疲惫地躺在床上。
收到柳芷若的回复,已经是第二天了。
“明天是你生日,还是老样子,邀请你的朋友,给你办一场。”
李铭愣了一下,但很快想明白了,
可能作为他的小姨,柳芷若还是想给他应有的尊重。
生日那天,他这个平时不修边幅的人,第一次从衣柜里拿出最贵的西装。
他赶到时,话筒正好递到他手上,他像往常每次生日那样说:
“感谢大家来参加我的生日——”
话还没说完,人群突然哄堂大笑。
李铭迷茫地站在他们中间。
与此同时,李泽康从人群中走出,众人纷纷让路。
他对着倪楠挑衅一笑。
“小桦,我知道今天也是你的生日,但今天这场生日会,是染染特意为我准备的。”
众人再次讥笑起来。
一瞬间,李铭明白了,那条消息根本不是柳芷若发的,而是李泽康拿她的手机发的!
李泽康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,得意地轻笑:
“别想了,你说,如果不是染染的默许,我又怎么能拿到她的手机呢?”
李泽康侧身拿起桌上的一杯滚烫的热水,毫不犹豫地泼到李铭手上,唇边笑意不变:
“染染跟我说啊,这一次要好好教训你,让你长长记性。”
李铭下意识地收回手,却被李泽康周围的人眼疾手快地死死按住。
滚烫的水,一杯接一杯,从手背,再到手臂,一处也没放过。
李铭疼得在地上几乎打滚。
李泽康不为所动,笑得无比残忍:
“染染还让我给你带话,今天这一切是对你上次烫伤我的惩罚,以后再敢是你那些小心思惹我,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,她就废你一只耳朵!”
一只耳朵?但他已经没了一只耳朵啊。
余光里,李铭看见了站在门口处,穿着红色长裙的柳芷若,
原来......她也来了啊,但还是纵容李泽康对自己做的这一切。
李铭极缓极缓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疼痛几乎让他失去了意识,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:
“我记住了。”
“祝你们和柳小姐幸福。”
双手和双臂都遭受了严重的烫伤,李铭匆匆赶到医院时,医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,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:
“你来得太晚了,即使用最好的药物,你的皮肤上也会留下痕迹。”
“你这么英俊的小伙子,怎么会变成这样?你的家人呢?”
李铭心中一片迷茫,正是家人让他落得如此田地。
他唯一的亲人已经抛弃了他,他真的要无家可归了。
那就在离开之前,把之前接的服装设计工作都完成吧。
忙起来,心中的痛苦或许会减轻一些。
从那以后,他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,几乎没回过家,晚上也都在工作室里过夜。
时间悄然流逝,转眼间就到了柳芷若和李泽康订婚的日子。
这场订婚宴规模宏大,云京的名门望族几乎都来了,足以看出主人对这场宴会的重视。
李铭回想起前世,他和柳芷若的婚礼,没有重视,没有宾客,甚至连新娘都迟到了。
与现在的场景截然不同。
而此刻,柳芷若和李泽康手牵手出现。
柳芷若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,但今天,她脸上始终带着笑容:
“泽康为了设计我身上的婚纱,已经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,所以今天的订婚宴,我们就一切从简,让他早点回去休息。”
周围的宾客都在起哄,李泽康更是深情地看着柳芷若。
但只有李铭,他全身都在颤抖。
他一眼就认出了,柳芷若身上的婚纱是他亲手,一点一点设计出来的。
为什么会出现在李泽康手中?又怎么会成为他的作品?
每个设计师都不愿意自己的作品被冠上别人的名字。
李铭也不例外。
他什么都可以忍受,什么都可以放弃,唯独自己的作品!
“不是这样的!”李铭站起身,直视李泽康。
“这件婚纱是我的作品!”
李泽康并不惊慌,他的眼里甚至露出了难以置信和失望:
“小桦,你不能因为哥哥一直疼爱你,就忘恩负义,这件婚纱明明是我为了今天的订婚宴,亲自为染染设计的。”
“我有设计图,就在我工作室里,我可以拿来。”李铭看着柳芷若。
他清楚地知道,在这行人中,柳芷若才是有话语权的人。
或许是因为他的恳求,柳芷若最后点了点头:
“拿来看看吧。”
但李铭怎么也没想到,等他匆匆赶到工作室时,大火正在熊熊燃烧,消防员们正在奋力扑救。
“小伙子,那是你的工作室吧,刚听消防员说,里面的东西可能都没了。”
有路人在李铭耳边说。
但他什么都听不进去,眼里只有那团大火,他想起来,临走时,李泽康对他得意的笑。
是李泽康!
是他干的!
他毁掉的是李铭毕生的心血。
李铭慢慢地蹲在地上,眼眶发红,眼里满是血丝,他拨通电话,想解释,却听到那头女人的讥笑:
“怎么?拿不出证据了?还是想说发生火灾了,图纸都被烧光了?别骗我了,李铭,刚才在订婚宴上,我让你去拿图纸,是在给你个台阶下,免得你在我的订婚宴上出丑!”
“泽康是顶级设计师,他有什么理由偷你的作品,你又有哪点比得上他?”
夜风毫不留情地扑向李铭,冷得他直打颤。
但他紧咬牙关,脚步不停歇,甚至越来越急促,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
柳芷若刚说完那些话不久,又收到了一条消息——
“5分钟内赶回来,我就给你一个洗清冤屈的机会。”
从工作室到柳家,开车都要20多分钟,5分钟跑步回去是不可能的。
柳芷若显然已经决定不相信他。
她更信任李泽康这位顶尖设计师,甚至都不愿意派人去查证。
李铭跑得几乎要虚脱。
左边似乎有车喇叭声传进他的耳朵,但那声音太微弱了——
“砰——!”
救护车在路上疾驰。
红蓝交替的灯光,伴随着急促的警笛声划破夜空。
一切都来不及了。
李铭伸出沾满鲜血的手,艰难地拿起手机,拨打柳芷若的电话。
一遍又一遍,电话那头始终无人接听。
李铭实在撑不住了,倒在了血泊中。
好痛啊。
是不是因为他太贪心,如果一开始就不奢求任何东西,就不会这么痛苦?
当他再次睁开眼睛,全身疼痛,熟悉的白色天花板映入眼帘。
“你真是命大,那车再往前一点,你就没命了,躺一周,好好养伤,你就可以出院了。”
“不过,警察调了监控,那司机一直在按喇叭,你怎么不躲?”医生再次感叹他的幸运。
为什么不躲?因为车在他的左耳边,他的左耳几乎听不见了。
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。
李铭稍微侧过头,就看到了李泽康发的朋友圈,从昨天到今天。
每张配图都是他和柳芷若的亲密照片。
最新的一条是——
“只是擦伤了一点,染染非要我做个检查,家庭医生今天家里有事来不了,染染就亲自陪我来医院。”
李铭恍惚间意识到,原来她没接电话,是因为在陪李泽康。
李铭笑了笑,无所谓了,反正他也要离开了,
透过透明的玻璃门,李铭清楚地看到,柳芷若牵着李泽康的手。
两人谈笑风生,宛如一对天作之合。
李铭想,算了,就这样吧,但在离开前,他还有一件事未了。
他颤抖着拿起手机,打出一行字:
“柳小姐,您曾说过我成年后可以无条件向您提一个要求,不知道这话,还算不算数。”
李铭的愿望很简单,就是想把那块曾经被人偷走,后来又被卖到拍卖行的手表给赎回来。
这块手表,是他被送到柳家后,母亲留给他的唯一的纪念品。
柳芷若的回复让李铭苦笑不已。
她甚至没有多问一句他现在身在何处。
拍卖行开拍的那天,正好是李铭出院的日子。
他的腿上还绑着石膏。
柳芷若派了司机来接他去拍卖行。
看到他腿上的石膏,她愣了一下,随即毫不留情地嘲讽:
“你现在真是花样百出啊。”
如果换作以前,李铭肯定会急忙解释,但现在,他什么也不想说。
“走吧,我们进去。”
柳家当家的大小姐不差钱。
确定了手表的款式后,她向拍卖行的工作人员示意——不惜一切代价。
最终,她以高价将手表收入囊中。
李铭终于松了一口气,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真诚的微笑:
“谢谢柳小姐。”
然而,当他和柳芷若去取手表时,却意外遇到了李泽康。
“染染,原来是你买下了这块手表啊,能不能送给我?”
“就当作是……圣诞节的礼物。”
李铭清楚地看到,柳芷若脸上闪过一丝挣扎。
他刚想开口,就听到柳芷若宠溺地说:
“好吧,既然你喜欢,那就送给你。”
李铭呆呆地看着她,心中充满了委屈和失望。
李泽康笑着去拿手表,却“一不小心”,重重地摔在了地上,表盘整个碎了。
“不!”
李铭的瞳孔猛地收缩,他狼狈地跪在地上,试图捡起手表,却被李泽康一脚踩在了手上。
黑皮鞋的鞋跟狠狠地碾过。
那正好是柳芷若看不见的地方。
李铭的手曾经很漂亮,但现在,上面布满了烫伤留下的疤痕。
他痛得低声吼叫。
李泽康凑到他耳边,低声说:
“你知道吗?我和染染很久以前就认识了,我们是彼此的初恋,只是因为父亲的阻挠,我才提出分手。”
“我们的感情很深,你又算是哪根葱?”
“签证都办好了,我最后一次警告你,出国后,就好好娶你那个残疾老婆,别再回来了!”
“否则,我可不敢保证,你那软弱妈妈的安全。”
“话就说到这里,我和染染还有约会,你就别来打扰我们了。”
李铭盯着他和柳芷若离去的背影,过了许久,他笑了起来。
凄厉的笑声在拍卖行回荡。
他摇了摇头,脸上写满了绝望和孤独:
“我不要了。”
“我什么都不想要了。”
李铭只回家拿了一些换洗的衣服,
扔掉了电话卡,他留下了一封信,直奔机场。
这次离开,他不再有任何留恋。
飞机穿越了漫长的旅程,终于降落。
一位穿着黑色西装、戴着白色手套的男士已经在机场等候多时,他一见到李铭,便露出了适宜的微笑:
“您好,是李铭先生吗?柳小姐因为行动不便,没能亲自来接您,所以派我来了。”
李铭听到这个姓氏时,手中的行李箱不由自主地紧了紧。
对于这位未曾谋面的未婚妻,他心里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。
他跟随这位男士上了车。
车窗外,建筑风格与云京截然不同,一幕幕地掠过,不久便抵达了一个宏伟的庄园。
李铭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女人,
她的眼睛微微低垂,身着一件旗袍,手腕上缠绕着一圈圈的佛珠,仿佛是从画中走出的人物,尽管双腿有残缺,却丝毫无损她的美丽。
女人听到声音,抬起头,轻轻笑了笑:
“您好,李先生,我叫柳诗雅。”
“我是您的未婚妻。”
李铭万万没想到,李泽康会为自己挑选一个如此出色的未婚妻。
柳诗雅示意他靠近一些,然后拉起了他的手,
她的手非常美丽,与李铭那被烫伤后变得丑陋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李铭本能地想要把手缩回来。
但柳诗雅迅速地抓住了他的手,她那长睫毛下的眼睛里似乎流露出一丝同情。
“别担心,她的病治不好,但我的可以。”
与此同时,在云京的一家酒吧里。
柳芷若正忍受着嘈杂和混乱。
说实话,即便是李泽康邀请她来的,她对酒吧也没什么好感。
李泽康坐在吧台上,正深情地对着她唱着情歌。
周围的起哄声一浪高过一浪。
但柳芷若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李铭。
毕竟她还年轻,失去那块手表时,眼中的悲伤太过真实。
这是她的错,等她找到相同款式的手表,她会赔偿给他。
身边的朋友撞了撞她的肩膀,带着暧昧的笑容说:
“芷若,李家大少爷亲自为你唱歌,你的魅力真是无人能敌啊。”
柳芷若听了这话,内心并没有太大波动,
实际上,她根本没在听李泽康唱什么,只是随口应了一声。
“我还以为你喜欢的人,是你从小养大的那个李家的小外甥呢,现在看来,是我看错了。”
柳芷若看了那人一眼。
才几天不见,这人怎么变得这么啰嗦了?
这时,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。
柳芷若心不在焉地接起了电话:
“喂?”
她清晰地听到家中阿姨焦急万分的声音:
“小姐,小桦不见了!”
“找不到他了?”
柳芷若轻蔑地笑了笑,不以为意地说:“他这是在搞什么花样?派几个保镖去找不就得了,这点小事儿还给我打电话?”
柳芷若心里有数,估计是上次手表的事让李铭不高兴了,所以才会玩这种失踪的无聊把戏。
得了,谁让他年纪小呢,她现在就去给他买块手表,算是赔个不是。
柳芷若对酒吧已经没兴趣了,跟李泽康打了个招呼,就直奔拍卖行,又拍得一块手表。
虽然款式和李铭想要的不一样,但价格却高出许多。
柳芷若还特意选了个精致的礼盒装起来,放在了门口的玄关处——李铭一回家就能看到。
她心想,等李铭晚上回来看到这份礼物,应该就能消气了。
于是,柳芷若特意在客厅等了一整晚。
但直到天亮,也没见李铭的身影。
她气得笑了,压着火气对保镖说:
“找到李铭,告诉他,再不回来,就别回来了!”
可是保镖们找遍了也没找到人。
不仅第二天、第三天,甚至接下来的半个月,李铭都没有出现。
柳芷若开始觉得事情不对劲。
那天晚上,家里阿姨打来的电话突然在她脑海中浮现,她立刻取消了所有的会议和应酬,急忙回家找阿姨了解情况。
阿姨站在一间客房门口,叹了口气说:
“柳小姐,那天我来打扫小桦的房间,发现了他留下的一张字条。”
柳芷若接过那张纸,清晰地看到了上面的字——
“柳小姐,感谢您这些年的照顾,以后,我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了。”
柳芷若这下真的慌了。
她急忙拨打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——
“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......”
电话里冰冷的女声,彻底击碎了柳芷若心底的最后希望。
柳芷若自言自语,仿佛在说服自己:
“不可能,不可能,他怎么会离开我呢?一定是在生我的气,跟我闹脾气。”
一向镇定自若的她,此刻却像疯了一样,翻遍了整个房子,连一个角落都没放过,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冷静,声音都在颤抖:
“他不会走的......”
但房子里空无一人,柳芷若的恐慌被无限放大。
她明明已经买了块新手表,他为什么要走呢?他只要回来就能看到了啊。
柳芷若颓然地跪倒在地,心脏一阵阵抽痛。
阿姨看到她这个样子,眼眶都红了,犹豫再三,还是开口了:
“小桦搬进这间屋子的那天,我打扫的时候,在里面发现了一串珍珠项链,用一个很漂亮的礼盒装着,上面写着......祝小姨生日快乐。”
“李大少爷让我把它扔掉,还让我别告诉您,但我想了想,还是先留下了。”
当阿姨拿出那串珍珠项链时,柳芷若的眉头紧紧一皱。
那些已经模糊的记忆,此刻渐渐清晰起来。
那时,李铭用下药的手段与她有了肌肤之亲,等第二天她清醒过来,她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愤怒,而是喜悦。
但喜悦过后,便是无尽的恐惧。
李铭,打小就和她形影不离,是大家公认的她的小侄子,她怎能对他动那种念头呢?
李铭还年轻,可以不管不顾,但她不能,
她无法堵住那些可能伤害到李铭的流言蜚语。
所以当李铭前世送她那串珍珠项链时,她说了那些伤人的话,
她只是想断绝李铭对自己的感情,希望他能回归正常生活。
可谁料想,她和李铭的亲密关系还是被柳老爷子发现了,最终她不得不和李铭结婚。
婚后,她一直处在矛盾中,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之间的关系,最终他们就这样虚度了一生。
当她发现自己回到了被李铭下药的那天时,她兴奋不已,
这次,她会在一切还未发生前,亲手切断和李铭的关系!
也正因为如此,当李泽康提出重修旧好时,她答应了。
可是,她只是想让李铭不再对自己有感情,却从未想过他会离开自己!
这时,手机再次响起——是柳芷若的一个医生朋友打来的。
柳芷若突然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。
“芷若,你现在有空吗?我反复思考,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,决定跟你说说这事。”
这位朋友并不知道柳芷若和李铭已经闹翻,还把李铭当作柳芷若疼爱的小侄子看待。
“上个月,你家那孩子来我们医院检查耳朵,他的左耳几乎听不见了,国内这边可能治不好了——”
“什么?”听到这话的瞬间,柳芷若脑子一片空白,她的身体甚至晃了一下。
谁的耳朵听不见了?
电话那头的医生朋友还在继续说:
“我查了下他的病历记录,不光是耳朵的问题,手臂上也有大面积的烫伤,这些你知道吗?”
到这时,柳芷若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。
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女士香烟,烟头对准打火机时,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。
怎么是李铭烫伤了呢?不是泽康吗?
到底发生了什么?
这些事情,她怎么一件都不知道?
柳芷若用尽全身力气,才勉强压住怒火,叫来了几名手下,她的声音保持着最后的平静。
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,查个水落石出!”
她补充道:“还有李泽康,查他最近都干了些什么!”
吩咐完,她去了李铭住的那间客房看了看。
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床头柜,里面的病历单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。
看到日期后,她猛然想起来了。
那天,是她亲手,给了他一巴掌。
她本来没打算那样做的,但李铭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推了李泽康,如果她不给李铭一点惩罚,他肯定会被李家人为难,那到时候就不止是一个巴掌了。
但她没想到这一巴掌,会让李铭左耳几乎失聪。
柳芷若痛苦地抱住了脑袋,从不流泪的她,此刻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。
阿姨几乎是看着李铭长大的,此刻忍不住说:
“柳小姐,这么多年,您和小桦之间的感情,我都是看在眼里的,但您最近这几个月到底是怎么了?”
怎么了?柳芷若也在心底问自己。
她只是怕李铭受到伤害,
但为什么,在她自以为的“保护”下,李铭还是受到了伤害呢?
她有些后悔了,
她不想伤害李铭,现在她只想李铭能够回到她身边!
柳芷若对自己罕见的疑惑,远在国外的李铭却一无所知。
他换了个新环境,夜夜难以成眠。
这件事不知怎的被柳诗雅察觉了,她思忖片刻,向他询问:
“以前有没有失眠过?你是怎么解决的?”
李铭刚到柳家时,也曾失眠,那时他还小,是柳芷若每晚给他讲睡前故事,他才慢慢入睡。
他犹豫了一下,才有些尴尬地向柳诗雅透露。
柳诗雅轻声笑了笑,没有说话,只是推动轮椅靠近他,拿起桌上的药膏,细心地涂抹在李铭手上的疤痕上:
“你今天又忘了涂。”
或许是她的声音太过柔和,李铭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晕。
涂抹完毕后,柳诗雅才开口:
“要我讲故事吗?我也会,今晚就试试吧。”
那晚,柳诗雅真的拿来了一本故事书,她讲得非常认真,与柳芷若当初的敷衍态度截然不同。
李铭渐渐进入了梦乡。
但没过多久,他就梦到了前世的事情,突然惊醒。
柳诗雅依旧守在他的床边,及时用温和的声音安慰他:
“别害怕,都过去了,那些事,以后都不会再发生了。”
李铭愣了好一会儿,才悄悄地触碰了她的手指,见她没有排斥,才慢慢地勾住了她的食指,一点点握紧。
就像在沙漠中孤独的旅人发现了一小块绿洲。
与此同时,在云京。
随着下属的最后一句话落下,柳芷若的心凉了半截,整个人都陷入了恍惚。
她感到自己仿佛从未真正了解过李泽康。
她请技术人员恢复了她手机和李铭的所有聊天记录。
“明天是你生日,还是老样子,邀请你的朋友,给你办一场。”
“5分钟之内跑回来,我就给你个正名的机会。”
这两条信息她从未发送过,是谁能拿到她的手机,是谁能悄无声息地发出去,不言而喻。
她紧握着双手,急匆匆地赶往李家,心中的怒火在熊熊燃烧。
还没等她走进李家的门,就看到了李泽康的车停在门外。
柳芷若走近几步,清晰地听到李泽康正在电话里和几个兄弟开玩笑:
“你问我那个傻瓜啊?放心,他心都伤透了,肯定不会再回来了。”
李泽康笑了好一会儿。
没想到,一下车就看到了柳芷若。
他心里一惊。
柳芷若的脸色从未如此难看:
“是你把他送走的?你都做了些什么?”
上位者的压迫感在这一刻显露无疑,李泽康只是对上那双眼睛就感到心虚。
想到自己之前做了什么傻事,她的表情痛苦到几乎扭曲。
李泽康上前想要抱住柳芷若,试图缓和局面:
“没有的事,染染,你听我解释,我刚才——啊!”
话还没说完,就被柳芷若身边的保镖一把推倒在地。
柳芷若现在一看到李泽康,就想到了下属汇报的那些事情。
她无法想象,李铭是如何独自忍受那些痛苦的。
柳芷若残忍地笑了,曾经充满深情的眼睛,现在看向李泽康,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。
“你以为,我很好骗吗?”
“你怎么对他的,都给我百倍奉还!”
李泽康这才恍然大悟,原来柳芷若早有准备,她早已揭开了所有事情的面纱,现在不过是来兴师问罪的!
他直视着柳芷若那冷漠的眼神,突然间放声大笑,脸上的表情因嫉妒而扭曲:
“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,还来问我干嘛?我对他那样做从不后悔,只后悔心软了一瞬,没直接送他上路!”
柳芷若冷冷地看着他疯狂的样子。
她用一个眼神示意,手下便将滚烫的水泼向李泽康。
李泽康拼命挣扎,却被牢牢按住,他自小被李家宠溺,从未尝过如此剧痛,不顾形象地在地上翻滚。
柳芷若取下了李泽康手上的“海洋之星”。
在难以忍受的疼痛中,李泽康心想,她肯定是要拿去送给李铭吧?
然而,柳芷若一挥手,那无价之宝便被她毫不犹豫地摔碎在地,碎成四分五裂。
柳芷若看穿了李泽康的心思,露出了讽刺的笑容:
“他戴的,必须是世上最好的,你用过的脏东西,怎么配得上他!”
“今天只是个开始,你慢慢享受吧!”
看着柳芷若那无情的背影,李泽康苦笑。
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狠毒。
他早知道,柳芷若对李铭不一般,他当初真该直接杀了李铭!
柳芷若行事果断,先是取消了柳家和李家的所有合作,又公开召开发布会,将李泽康抄袭的证据一一曝光。
柳芷若亲自出面,证实了李铭的原创性。
李泽康的名声一落千丈,甚至因为涉嫌抄袭的作品影响太大,被警方暂时扣留。
柳芷若事先打过招呼,连李家人也没法把李泽康保释出来。
做完这一切,柳芷若也查到了李铭的航班信息。
一向不喜欢酒吧的她,第一次在酒吧里喝了一整天的酒,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。
旁边的好友陈椿也猜到了大概,叹了口气,问她:
“你想去找他吗?”
柳芷若苦笑:
“当然想,但不行,他是我的外甥,这违背伦理。”
陈椿叹了口气,摇了摇手中的酒杯,又问:
“那我换个说法,你能忍受他和别的女人拥抱,和别的女人结婚,和别的女人接吻,甚至,那个女人还可能对他不好吗?”
柳芷若只是听到这些话,就已经听不下去了,她全都不能接受!
过了好一会儿,她擦了擦眼泪,才开口:
“他叫我一声小姨。”
陈椿嗤笑:“那又如何?李铭我也见过,他虽然刚满十八,但也是个男人,没你想的那么脆弱,你应该去找他,问问他的想法。”
柳芷若有些动摇,但仍有顾虑:
“我......做了很多伤害他的事,他不会原谅我了。”
陈椿想了想,才说:
“那些都是李泽康骗你的,不是你的本意,你去找他,好好聊聊,道个歉,李铭会原谅你的,人生这么短,活得问心无愧就好,世俗的眼光算什么?”
柳芷若想到了已经错过的前世,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:
“你说得对!世俗的眼光是虚无的,重要的是,我们是相爱的!”
她立刻让人订好了机票,又带上了那块打算给李铭赔罪的手表。
出发那天,她接到了柳家老宅的电话——
“你姐姐要在国外订婚了,你去一趟。”
订婚地点,和李铭所在的地点。
恰好是同一个地方。
另一边,李铭刚试穿了订婚要穿的西装,还没来得及换下。
听了女人的话,他愣了一下,“妹妹?”
柳诗雅坐在轮椅上看着他,轻轻嗯了一声:
“我和我妹妹是双胞胎,她在国内长大,我十八岁的时候出了车祸,被家里人送到国外治疗,这才保住了一条命,但之后也就没再回国了。”
柳诗雅的视线落在了李铭的左耳:
“我等会要出去办点事,你一个人在家,有什么事情,记得给我打电话。”
看着柳诗雅转身离开的背影,李铭才揉了揉自己的耳朵,最近天气转冷,又因为这边多雨,他耳朵总是隐隐作痛。
他边揉边看着不远处池塘里的几条小鱼。
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他还没来得及回头,一双柔软的手猛地抱住了他的腰。
“小桦,我终于找到你了。”
柳芷若十几年没有见到她姐姐了,
她接到消息的那一刻,心中迅速做出了决定,先去找李铭,再去参加订婚宴。
刚下飞机,她戴上了李铭这一世没有送给自己的那串珍珠项链。
按照秘书给自己发来的定位,直奔李铭的所在地。
从大庄园进去的时候,柳芷若也敏锐地想,李铭为什么会住进这样豪华的大庄园里?
又为什么没有保镖拦住自己这个“不速之客”?
但在看见李铭的那一瞬间,所有的问题都被他抛到了脑后。
这么多天都是空落落的心脏,在这一刻,被全部填满,
柳芷若需要用全身的力量,才能抑制住内心几乎要溢出来的喜悦。
她深吸了口气,上前几步,一把抱住自己日思夜想的人。
耳边传来了熟悉的旋律,李铭揉耳朵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,
他难以置信地扭头一看,见到那张脸,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,摆出了一副戒备的姿态。
这真的是柳芷若吗?她怎么会抱住自己?又是怎么迅速找到这个地方的?
李泽康不是向他承诺过,不会让任何人发现的吗?
柳芷若的声音异常温柔:
“小桦,那些过去的事,我已经了解了真相,真的很对不起。”
她又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,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谦卑态度,眉头间透露出一丝恳求:
“之前是我自己想不通,我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道德障碍,所以总是拒绝你,但现在我想通了,只要我们相爱,其他的都不重要!”
“我给你买了块新手表,能原谅我吗?”
李铭冷冷地看着这个他爱了两辈子的人,他真的搞不懂。
柳芷若并不爱他,她一直爱的都是李泽康,他默默地离开,不正是她所希望的吗?
那她现在这是怎么了?
柳芷若似乎还想继续说,但李铭直接打断了她:
“不用了,柳小姐,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,而且,我想要的手表只有那一块,其他的我都不想要。”
那双曾经充满爱意的眼睛,现在直视柳芷若时,只剩下了平静:
“我已经结婚了,我和我妻子过得很幸福,你和李先生的好事也应该快了,祝你们幸福。”
这话也不算是谎言,他和柳诗雅确实马上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了。
未婚妻也算是妻子。
柳芷若根本不相信他的这番话,但那两个字还是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。
她轻轻地将头靠在李铭的背上。
“小桦,激怒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!”
她现在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李铭看。
但他已经不在乎了。
李铭听到这话只觉得非常反感:
“放开!”
李铭用力推开她,但她仍然纠缠不休。
直到柳芷若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开——
“芷若,好久不见了。”
“姐,你咋在这儿呢?”
柳芷若盯着眼前的人,一脸惊讶。
多年未见,这位从小到大都让她自愧不如的姐姐,即便坐在轮椅上,依旧风采不减。
柳诗雅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算是回应,然后给愣住的李铭递了个眼神,他回过神来就转身离开了。
柳芷若想要追上去,却被拦了下来。
“李大哥是咱家庄园的客人,你这样太失礼了。”柳诗雅低垂着眼帘。
她回忆起一年前,她因工作回国时,那个高大挺拔的少年站在街边,眼中满是对柳芷若的深情。
柳诗雅很少感到不确定,但现在,她确实不确定李铭是否愿意让柳芷若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。
听到这话,柳芷若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,这个大庄园是姐姐的地盘。
但她现在没有心情闲聊,勉强挤出一个笑容:
“听说你要结婚了,恭喜啊,祝你和姐夫白头偕老。”
她这话完全是无心之言,老爷子电话里都说了是商业联姻,哪来的感情可言?
话一出口,她就意识到了这一点。
但出乎意料的是,柳诗雅竟然笑了:
“借你吉言。”
她们真的是亲姐妹吗?!
李铭回到房间,他拼命地洗着刚才被柳芷若触碰过的手腕,差点没把皮搓掉。
心里七上八下。
前世和柳芷若在一起后,他偶尔会听到柳家的长辈提起柳芷若有个双胞胎姐姐,但从没见过,没想到这一世竟然阴差阳错地见到了。
他的思绪被开门声打断,女人的声音温柔如水:
“今晚的故事还没讲呢。”
她停顿了一下,目光落在一片红肿的手腕上,低头掩饰住眼中的狠戾,然后开口:“芷若是柳家请来参加我们订婚典礼的,我没料到她会这么早来,抱歉,今天让你受惊了。”
话音刚落,她转过头,轻咳了两声。
然后,她如愿以偿地听到了李铭焦急关切的声音——
“你感冒了吗?”
她露出了一副柔弱的样子:
“和芷若好久不见了,她拉着我在外面聊了一会儿,吹了点风,没事的。”
李铭第一次觉得柳芷若真的很烦,立刻皱起了眉头。
柳诗雅看到这一幕,却笑了起来,靠过去,轻轻地把头靠在他的腰间。
李铭瞬间僵硬了,从耳朵到脸都红透了,只听到女人柔声说,
“芷若说,祝我们百年好合。”
柳芷若本以为,在山庄住的这几天能好好拉近和李铭的关系,但事实上,整整两天,她连李铭的影子都没见到。
她确信,一定是因为她没有买到李铭想要的手表,所以他还在生她的气。
于是,柳芷若费尽心思地打听到,当地最大的拍卖行里有李铭想要的那块手表,她打算买下来,作为给李铭的赔罪。
她想。
既然李铭现在住在这里,人就在她眼前,也跑不掉,她只要好好哄哄他,他们俩肯定会和好的。
李铭那么爱她,这是毫无疑问的。
柳芷若在拍卖行里泡了一整天,把每只手表都翻来覆去看了个遍,就为了找到李铭心心念念的那款。
天色渐暗,她终于找到了目标!
可她还没来得及笑,就听到经理用蹩脚的中文尴尬地说:
“不好意思,小姐,这块表是客人定制的,她马上就要来取,我们不对外销售。”
柳芷若冷静地提出了一个建议:
“这块表是谁定制的?我可以出三倍的价钱,直接从她那儿买。”
话音刚落,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——
“Mike,我来取我的东西。”
柳芷若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去。
来的人坐在轮椅上,但那股气质依旧无法掩盖。
原来买走手表的,竟然是她的姐姐柳诗雅!
柳芷若悄悄松了口气,迅速走向她:
“姐,这表能不能让给我?我现在跟我未来老公有点小摩擦,我想用这表来哄他……”
柳诗雅轻笑一声,语气里带着点深意:
“未来老公?”
“你还没结婚呢,哪来的未来老公?别乱说,这表是给我老公订的,不能给你。”
说完,她转身就要走。
柳芷若没想到柳诗雅会拒绝,她伸手拦住了柳诗雅:
“那你把姐夫的电话给我,我跟他谈谈!”
柳诗雅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。
气氛一下子变得僵硬,两人在沉默中对视。尽管柳诗雅坐在轮椅上,但她的气场依旧强大。
直到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沉默。
柳芷若挂断了电话。
两秒钟后,电话又响了起来。
这样连续响了五次,柳芷若才不耐烦地接了电话。
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焦急的男声:
“染染,别不理我。”
“我知道错了,你等我去找你好吗?”
电话开了免提,柳诗雅听到后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。
她不再理会柳芷若,径直走了出去。
最近,李铭也没闲着,一直在提升自己在服装设计方面的技能。
他觉得这还不够,又在庄园附近找了一家服装店,打算去那里学习。
没想到,在去的路上,他被人拦了下来。
竟然是李泽康!
好久不见,他瘦了很多,眼里满是疲惫,穿着也变了不少,高领毛衣配上手套,把皮肤遮得严严实实。
李铭愣了一下,随即反应过来。
他大概也是来参加自己和柳诗雅的订婚宴的。
李泽康一看到李铭,就忍不住想起自己这一个月的艰难,脸色变得阴沉:
“你一个人来的?你那残疾老婆没陪你?哦,也是,一个残疾的废物,走不了路,真可怜,你这辈子都得陪着这么一个废物!”
李铭没理他,继续往前走。
没想到,等他从店里出来,李泽康还跟在后面。
直到到了庄园,李铭实在忍无可忍,狠狠地给了他肚子一拳,冷冷地看着他:
“你说完了吗?”
李泽康顺势倒在地上,捂着肚子,那表情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,
“小桦,我们兄弟这么久没见,我只是想来叙叙旧,你不想说就算了,何必动手呢?”
不远处,传来了柳诗雅的声音:
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李铭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。
又来这一套,是吧?
刹那间,那些李泽康诬陷自己、柳芷若却站在他那头的记忆,如同幻影般在李铭脑海中闪过。
这种低劣的把戏,柳芷若却总是信以为真。
李铭心里有些忐忑,柳诗雅会不会也站在他那边?
他的目光转向柳诗雅。
还没等他开口辩解,李泽康已经站了起来,抢先说道:
“诗雅,这是我弟弟,别对他生气,他从小就没在李家长大,野性难驯,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。”
他的目光落在坐在轮椅上的柳诗雅身上。
也是坐在轮椅上的啊,李铭的未婚妻也是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妇人,不会……
这个想法只在李铭脑中一闪而过,他立刻摇了摇头。
柳诗雅是什么人物,他怎么可能高攀得上?
柳诗雅的脸色冷若冰霜:
“首先,我和李大少爷并不熟络,也没有血缘关系。其次,既然是来参加订婚宴的,就应该尊重订婚宴的男主角。”
说完,她拉起李铭的手,大步离开。
只留下李泽康一个人站在那里,他在尴尬和难以置信中,反复思考柳诗雅最后那句话的含义,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两人是手牵手离开的。
过了三秒钟,他总算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。
李铭和他那残疾妻子的婚礼,竟然要在柳诗雅的庄园里举行!
柳诗雅面对着李铭,她的声音异常柔和:
“柳家和李家联姻,柳芷若和李泽康是两家人派来参加订婚宴的代表,等到真正的婚礼那天,来的人会更多,他们可能还得在这里待上几天,如果你不想见到他们,那就别让他们来。”
虽然她这么说,但李铭清楚地知道,如果真的这么做,在柳家和李家那边很难交代。
他摇了摇头,沉默了一会儿,看着池塘里自由自在游动的小鱼,然后慢慢地说:
“李泽康……他讨厌我,所以总是想方设法地刁难我,以前在国内的时候,他总是用这种手段诬陷我,我明明什么都没做,可是李家那些人……还有柳芷若总是相信他……”
柳诗雅拥抱了李铭,脸上满是同情:“以后再也不会了,无论发生什么,我都会站在你这边。”
他们靠得太近了,李铭甚至能闻到女人身上那股好闻的香水味,让他整个人都感到安慰。
第二天,他之前定制的西装,还有和柳诗雅一起挑选的订婚戒指,全部送到了。
他试穿西装时,没想到房门突然被推开。
是李泽康!
他一眼就认出,李铭身上的西装出自全球顶尖设计师之手。
“李泽康!我最后警告你一次,既然都是来参加订婚宴的,你给我老实点,别有事没事来招惹他——”
柳芷若快步冲了进来。
房门大开,她一眼就看到了穿着西装的李铭。
这身西装非常适合他。
她甚至怀疑,前世的自己是不是瞎了眼,不然,这么英俊的老公在自己身边,怎么还能一直看不清自己的心意呢?
愣了几秒钟,她才后知后觉。
最近只有一场订婚礼,是柳诗雅和她的未婚夫的。
李铭换西装干什么?
“亲爱的,不必嫉妒我未来的丈夫,等咱们大喜之日,我也会送你一件。”
柳芷若认为这是李铭对婚礼的美好期待。
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?李铭一脸困惑地瞥了她一眼,然后毫不犹豫地将他们俩都关在了门外。
李泽康却把傅辞凉的话牢牢记在了心上。
他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。
李铭即将和一个残疾的老女人结婚,他怎么可能和柳芷若结婚呢?真是荒谬!
李泽康又有了新的计划。
当天下午,他就去找柳诗雅。
他这次说话老实了许多,但还是掩饰不住他语气中的幸灾乐祸:
“柳小姐,我弟弟今天偷偷穿上了您为您未婚夫准备的西装,您千万别责怪他,他也快结婚了,但他要娶的,是个残疾的老女人,那西装自然也不是——啊”
话还没说完,他的脸上就挨了重重一巴掌。
柳诗雅冷冷地看着他。
这巴掌是她的一个下属打的,对于这种人,她都觉得打他都是脏了自己的手。
“我警告你,别打他的主意,明天就是订婚宴,我有很多事要忙,你最好管好自己,不该惹的人别惹,如果你管不住自己的手,那我只能在订婚宴结束后,新仇旧账一起跟你算清楚!”
李泽康难以置信地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。
他气得要命。
凭什么?凭什么大家都护着李铭!他偷穿了她未婚夫的西装,她难道不生气吗?
但柳诗雅的手段他是从小听到大的,他最近还真不敢对李铭做什么。
真是憋屈啊!!
订婚宴很快就到了。
李铭换好西装,回头一看,柳诗雅也已经换上了一身洁白美丽的婚纱。
柳诗雅的声音里,罕见地带着一丝不安:
“小桦,对不起,我不能站起来和你一起完成婚礼。”
李铭一愣,没想到柳诗雅这么优秀的女人,也会有这样自卑的时刻。
他笑着摇摇头,牵起了她的手。
现在这样,已经比他当初想象的要好太多太多了。
与此同时,柳芷若坐在宴席上。
柳芷若的几个闺蜜今天也来了。
这时,她们正聊得热火朝天。
“都说是柳李两家联姻,这是你姐姐和李家的哪位少爷啊,没听说李家还有第三位。”
是和李家的联姻吗?柳芷若愣了一下,她最近一直在努力追回李铭,还没注意到其他的,随即她就笑了:
“像这种豪门大户,私生子还不是常有的事。”
几位朋友笑着附和。
“不过,话说回来,你姐姐是定下来了,那你呢?是不是也得提上日程了?”
柳芷若想起李铭,笑意更浓了:
“快了快了。”
“哎!别说了,你姐姐和你姐夫出来了!”
柳芷若回头的一瞬间,全身都僵硬了。
她感觉自己的呼吸仿佛停止了,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抓住。
这是咋回事?李铭怎么和他姐姐一块儿露面了??
柳芷若整个人都呆住了。
旁边的伙伴们也都在惊讶地议论纷纷,但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。
这一刻,她全都懂了。
怪不得,李铭搬进了柳诗雅的大宅子里,怪不得,柳诗雅怎么都不肯把那块表给她,又怪不得,李铭那天穿上了西装,那根本就是他自己挑的西装!
她心想,柳诗雅从不是任人摆布的人,怎么会突然答应家族联姻呢?这明显是早就看中李铭了!
而她,从头到尾,就像个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!
柳芷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柳诗雅。
直到看到两人手上那价值连城的定制戒指,她才像从噩梦中惊醒一样。
她面无表情,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:
“这婚结不成!”
周围的人立刻发出惊呼。
朋友急了,小声在她耳边说:“不是吧,我的好姐妹,你疯了吗?!快坐下!”
柳芷若置若罔闻。
她和柳诗雅对视。
两个一贯的权势者,在这一刻,谁都不让谁。
柳芷若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,她双手紧握,都要掐进肉里,愤怒烧毁了她的理智,她却觉得,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。
“这婚结不成,李铭是我的人,我要带他走!”
她准备冲上去,但刚迈出一步,就被周围的保镖迅速拦住。
柳诗雅冷眼旁观她发疯,嗤笑:
“你的人?荒谬!”
“谁给你的勇气来闹我的订婚宴,把她扔出去!”
看着逼近的保镖,柳芷若冷笑:
“你以为这些人敢拦我吗?”
这几个保镖还没胆子伤柳家的小姐,根本拦不住柳芷若。
周围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而柳芷若直接朝李铭和柳诗雅走去。
“我和他两情相悦,他从小是我养大的,他的喜好,他的习惯,我比谁都清楚!他怎么不是我的人?我今天就要带走他!”
陈椿看着这一幕,直摇头,柳家小姐发起疯来,谁都拦不住的。
李铭挡在柳诗雅前面,皱着眉头看柳芷若:
“闹够了吗?还要我说多少次?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,麻烦你现在就离开我和诗雅的订婚宴!”
柳芷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,笑声很轻,微不可察:
“你和诗雅?”
她不顾形象大笑起来,眼底是掩盖不住的悲伤。
更多的保镖进来围住柳芷若。
直到这一刻,她才接起口袋里一直叮叮响个不停的手机。
柳家老爷子破口大骂——
“这是你姐姐的订婚宴!你这是在干什么?把我柳家脸都丢光了!你还想不想回国了?”
挂断电话,柳芷若露出个凄凉的笑意,她看了李铭很久,最后只留下句“来日方长”。
一场闹剧,在这句话里,落下帷幕。
李铭看着她独自离去的背影,倘若是从前,他定然会心疼,可如今,他却只觉得厌恶。
宾客们都离开后,李铭有些忐忑的面对跟前的人:
“柳小姐,她说的——”
柳诗雅少见的打断他,声音里居然有些委屈:
“那天,当着柳芷若的面,你不是叫我老婆吗?为什么又变成柳小姐了?”
她居然听到了!李铭有些不好意思,但在柳诗雅的注视下,他还是红着脸小声的叫了“老婆”。
他等着柳诗雅的下一个问题。
可没想到,柳诗雅只是笑了笑,说了句好好休息,就离开了。
留他茫然的站在原地。
他并不知道,有些事情,柳诗雅这样说一不二的女人也不敢问,也会害怕得到否定的回答。
柳芷若被柳家老爷子亲自绑回了国。
从回国开始,她就像变了个人,整日泡酒吧,飙车,甚至还纹了身,谁的话都听不进去。
半个月后,李铭接到柳家老爷子的消息——
“芷若飙车出了意外,可能没多久活头了,唯一想要的就是见你一面。”
李铭把这事儿告诉了柳诗雅,他猜她可能不太高兴他去。
但柳诗雅只是淡淡一笑,手里的佛珠转个不停,说:“想去就去吧。”
经过一番思考,李铭还是决定去,毕竟柳芷若养了他十年。
当他真的到了柳家,柳芷若正坐在沙发上,一看到他就笑了:“你来了。”
好久不见,柳芷若变化很大,给人一种平静中带着疯狂的感觉。
曾经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,现在竟然变得有点疯魔。
李铭皱眉问道:“你骗我?”
香薰在空气中弥漫,李铭感觉全身无力。
“这是什么香?”
柳芷若几乎控制不住眼中的疯狂,一眨眼的功夫,她就把李铭的手铐上了,扑在他身上,李铭无力反抗。
“这些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,你来了,就别想走了。”
“小桦,你还喜欢我,对吧?”
太恶心了!
李铭厌恶地看着她:“我离开,给你机会正大光明地嫁给李泽康,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?我什么都按你说的做,你现在又在搞什么鬼?”
柳芷若紧紧抱着李铭,声音里带着苦涩。
“如果我说我后悔了,你信吗?”
“我不敢承认我喜欢你,这是我的错。”
“我对你那么冷漠,是为了断绝你对我的念想,这是我的错。”
“我没有及时发现李泽康欺负你,这是我的错。”
最后,她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恳求:“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,你还喜欢我,我们还能重新开始,对吗?”
李铭觉得她的话真是可笑。
那些伤害他的事,一句后悔就能轻易弥补吗?
他曾经那么爱柳芷若,想尽办法打动她,但她都不屑一顾。
现在来说喜欢,太晚了。
迟到的深情连草都不如。
李铭露出讽刺的笑容:“我已经喜欢上别人了。”
柳芷若身体一僵:“谁?柳诗雅吗?我不信,小桦,你说的这些,我一个字也不信!”
她心中的疯狂再也压不住了,她红着眼睛看着李铭,眼泪止不住地流:“你是我养大的,就应该喜欢我!”
与此同时,柳诗雅打了五通电话都没人接,她意识到出事了。
手里的佛珠摔在地上,碎了。
这次,不管是谁,敢动李铭,都得死!
柳诗雅强压着怒火。
“订票,回国。”
柳芷若引领着李铭来到了一处她早年在此安设的居所,一个他从未涉足的陌生之地。
这座宅邸宽敞至极,可周遭却不见任何邻里的身影。
她点燃了香薰,同时没收了李铭的通讯工具,彻底切断了他自救的途径,以及与外界的一切联系。
当柳芷若的手机第五次响起时,她终于按捺不住,接听了电话。
几秒钟后,她挂断了通话,轻轻踮起脚尖,轻吻了李铭的额头,柔声说道:
“听话,等我回来。”
房门一关,李铭便不再掩饰自己的反感,他反复擦拭着被吻过的部位。
柳芷若真是疯了!
柳芷若一出门,便直奔柳家的老宅。
她刚踏进门槛,就挨了一巴掌。
“你竟敢假借我的名义叫人回来?胆子不小啊!快说,人藏哪儿了?”
柳家的老祖宗,年逾九十,身体已不如往昔强健,这次他真的怒不可遏。
柳芷若面不改色:“什么人?我不清楚。我看您老人家是老糊涂了。”
看着她那副拒不承认的模样,柳家老爷子真是失望透顶:
“你可是柳家的掌舵人,什么样的男人得不到?当初他在咱们家时,你不还当他是个小孩子吗?现在,就非得和你姐姐争得这么难看?”
柳家老爷子长叹一声:
“我告诉你,我年纪大了,不想看到自家姐妹为了一个男人闹出这种笑话,柳家也绝不允许这种笑话发生!你好自为之。”
柳芷若笑了:
“老爷子,您都说得这么明白了,我也跟您摊牌,我什么都可以让她,唯独李铭不行。”
从小到大,柳诗雅总是压她一头。
直到她出国,建立了自己的事业,确定不会回来继承柳家,柳芷若这才在柳家有了一席之地。
但那些对她来说都无关紧要,只有李铭,她是志在必得!这辈子都不可能放手!
天气越来越冷,大雪覆盖了大地。
李铭冷眼旁观柳芷若为他堆雪人,这是他被囚禁在此的第三天。
屋内的香薰从未间断,他始终感到浑身无力。
这几天,柳芷若对他异常体贴,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普通的恋人。
一日三餐和家务,都是柳芷若亲力亲为,第一天甚至还有过早安吻和晚安吻,是李铭坚决拒绝后,柳芷若才停止。
这些都是曾经的李铭,连想都不敢想的。
柳芷若的手冻得通红,脸上却带着笑:
“我记得,你刚到傅家那几年,特别喜欢雪,每年冬天,都要拉着我去看你堆的雪人。”
这么多年了,这有什么可说的?
李铭毫不动摇:
“后来结婚了,你冬天就没回来过几次,我不记得了。”
柳芷若一时语塞,过了许久,风把她的眼睛吹红了,她才开口:
“对不起,小桦,以前是我不好,以后我一定好好补偿你。”
李铭觉得这话荒谬,露出了讥讽的笑容:
“补偿?那些实实在在的伤害,是你一句轻飘飘的补偿就能抹平的吗?”
“你相信人有两辈子吗?”
柳芷若突然意识到,李铭竟然也是重生的!
“上辈子,我满心欢喜地和你结了婚,你倒好,不仅从来不回家,还和李泽康搅在一起,你说,你们瞒了这么多年,有意思吗?要不是我看到了他八十大寿的朋友圈,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!”
即使那些事情已经过去多年,但提起时,李铭仍然能感受到当时的绝望。
“这辈子,我重生回来,这些事,你怎么敢让我原谅你!”
李铭目睹柳芷若泪珠悄然滑落,若是过去的他,定会手忙脚乱地为她拭泪,心痛不已。然而,现在的他,对此已麻木不仁。
柳芷若的声音轻如飘雪:
“小桦,你误会了,上辈子我并没有和李泽康在一起,那张照片是P的,他告诉我有个老太婆一直缠着他,所以需要P张照片让她死心,我真正喜欢的,一直是你,只是上辈子的我太软弱,总是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,对亲人的背叛,我深感内疚。”
李铭在这些话语中,有些恍惚。他这才意识到,原来柳芷若也是重生回来的!
但这还不足以让他相信她的辩解:
“那这一世你让李泽康搬来家里,和他联姻,在大雨中为他煮汤,为了他诬陷我是抄袭者,眼睁睁看着他烫伤我的手臂,还有我出车祸时你不接我电话,这些难道都是虚构的吗?”
柳芷若苦笑道:
“联姻只是一场戏,是我自作自受,想让你对我死心,才想出的办法,后面的煮汤什么的都是无稽之谈,我只为你煮过,至于抄袭,确实是我先入为主,是我的错,你出车祸时,我的手机在李泽康手里,他把来电记录全删了。”
李铭听着这些话,有些出神。
柳芷若也难以置信,人与人之间竟会有这么多误会,而这些误会确实因为种种原因发生在她和李铭之间。
“我先去准备晚餐。”
看着柳芷若在雪地中孤独的背影。
李铭心想,这些解释,是他前世,一辈子都求之不得的。
如今,听过之后,却觉得,也就那么回事。
刚做好饭,手机就响个不停。
几分钟后,柳芷若说:
“小桦,我出去一下,你把饭吃了,凉了吃对胃不好。”
这话,仿佛他们真是热恋中的情侣。
真是荒谬。
他用余光瞥见,窗户突然被撬开——
有人来救他了?
在柳家的老宅里,柳诗雅和柳芷若面对面坐在一张桌子上,彼此的眼神里满是敌意,周围的年轻一辈都不敢大声喘气。
柳芷若冷笑一声:
“怎么了?你老公不见了,不去找,反而来我这里?这算哪门子道理?”
柳诗雅不想和她绕弯子:
“把人交出来。”
“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,柳家我可以不碰,但不代表我不会动别的。”
柳芷若皱了皱眉头,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——
“柳总!出事了!”
与此同时,李铭只来得及瞥见李泽康的身影,就失去了意识。
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,李泽康正站在他面前,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容,而他则被绑得紧紧的,力气还没恢复,平时能挣脱的绳索,现在却毫无办法。
“醒了?”
“你运气真好,爸妈口中的联姻对象是个残疾老女人,结果却是柳诗雅,呵,你真是捡到宝了,但没关系,你现在在我手里,我有无数让你生不如死的办法!”
他回想起自己看到柳诗雅和李铭手牵手走出的那天,他立刻明白了一切,难怪柳诗雅会为了李铭威胁他。
那一刻,他也确信,李铭必须死,否则以他之前对李铭所做的事,柳诗雅要是知道了,他会没命的。
李泽康看着他逐渐恢复正常的手臂:
“这么快就好了?是柳诗雅给你出的主意?上次是烫伤,这次就换冻伤好了。”
话音刚落,一盆冰冷的水从李铭的头顶倾泻而下。
在寒冷的冬日里,李铭整个人都冻得直打哆嗦。
他咬紧牙关:
“你这样对我,柳诗雅是不会放过你的!”
李泽康轻蔑地笑了笑:“反正我对你做的事,我也没什么好下场,那就干脆把你也拖下水。”
他拿着锋利的刀,在李铭的胳膊上划出一道道血痕,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恐怖。
鲜血四溅。
在寒冷和疼痛的折磨下,李铭几乎要失去意识。
李泽康又用刀背贴着李铭的脸颊滑过:
“那天我去医院查点事情,却查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——”
刀背滑到了李铭的右耳处。
“听说你左耳听不见了?那你右耳要是也听不见了,你是不是就彻底成了聋子?”
李铭强忍着剧痛,冷漠地看着李泽康,完全没有李泽康想象中的跪地求饶。
李泽康非常不满。
“时间还长,我们慢慢来。”
没想到,他的话音刚落,门锁突然被撬开。
门外站着两个同样出色的女人。
李泽康甚至来不及思考,柳诗雅竟然能站起来了。
就被几个保镖按住了。
他完全没想到,这两个人会来得这么快?!
心中的弦突然断裂。
一切都完了。
而李铭已经彻底疼晕了过去。
柳诗雅立刻命令人将他扶起,柳芷若见状想要阻止她,却听到柳诗雅说:
“你想耽误他治疗的时间吗?”
尽管柳芷若比谁都清楚,一旦人被柳诗雅带走,她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。
但她还是勉强停下了脚步。
李铭再次醒来时,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床边的柳诗雅。
愣了三秒,他才回过神来,甚至没有顾及自己还很虚弱的身体,一把坐起身,声音里满是惊喜:
“你的腿?能站起来了!”
只是几天没见,李铭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,但现在看到人了,他才意识到自己有点想她。
柳诗雅被他的表情逗笑了:
“你回国的那几天,我去泡了专门的药浴,扎了针灸,能短暂地站起来几天。”
柳芷若站在一旁,愣愣地看着两人的互动,那是旁人无法插足的亲密,虽然很不想承认,但李铭从睁开眼到现在,一眼也没有看过她。
她突然想到李铭说他已经喜欢上了别人。
这话很可能是真的。
她心中涌起巨大的恐惧。
她伸出手,眼中带着恳求:
“小桦,等你身体好了,跟我回家吧。”
没有人说话,场面一时有些尴尬。
柳诗雅这样一向不会让场面冷下来的人,此刻却只是紧紧地握着手,她不确定李铭是否还喜欢柳芷若。
她心中自嘲一笑。
商界的人都说她运筹帷幄,但她也会有不确定、不敢赌的时候。
如果李铭选择了柳芷若,那......她要怎么办?
没想到,大手握住了她的手,试图温暖她常年冰冷的手。
眼神格外坚定:
“我喜欢的是诗雅。”
柳诗雅瞪大眼睛,倪楠的一举一动都让她内心的喜悦满溢。
柳芷若心中的最后一点希望被彻底浇灭,她低声自语:
“你真的告诉我,你爱柳诗雅?凭什么?我们相识了这么久,你们才认识多久?你爱我那么多年,这才几个月啊?”
“我明白,你肯定又在骗我了!”
李铭紧紧握住柳诗雅的手,说道:
“刚出国那会儿,我一只耳朵失聪了,手臂上满是丑陋的疤痕,还得面对全然陌生的人和事,我感到非常绝望,幸好遇到了诗雅。”
柳芷若目不转睛地盯着李铭,试图从他的眼神中寻找谎言的痕迹。
但这人是她看着长大的,她一眼就能看出李铭眼中的坚决,他并没有欺骗她!
柳芷若从未体验过失去所爱之人的痛苦,这种痛让她说不出话来。
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铭带着柳诗雅离去。
这一刻,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懊悔。
李泽康本应被送往警局接受处罚,但李家倾尽所有保护了他,连夜将他送往国外。
而柳芷若则直奔酒吧。
一个以前不喜欢酒吧的人,现在却成了酒吧的常客。
几个朋友在旁边不停地劝她:
“算了,芷若,好男人多的是。”
只有那个不常和她们一起出来的医生朋友,在了解了柳芷若和李铭之间的事情后,认为她这是自作自受,一句话也没多说。
现在整个圈子都知道柳芷若爱上了自己的小外甥。
柳芷若喝得天昏地暗。
有人趁机想要接近她,男女都有。
她一概不理。
她的脑海中,两辈子的事情交替出现。
有前世她和李铭结婚的场景。
其实那天,她是开心的,但她不敢承认自己的开心,甚至为了压抑自己的开心,她故意迟到了。
还有这一世重生回来的那个晚上,当她意识到不是李铭时,她就把李泽康赶了出去,她没有碰任何人,只靠药效自己撑过去。
更有,第一次为了李泽康而打李铭的时候,她心疼得要命,恨不得立刻抱住他,但她还是忍住了。
这些画面,一件件,一桩桩。
都是她悔恨的源泉。
最后,泪水从她眼中滑落。
她长这么大,很少哭泣,仅有的几次,却都是为了李铭。
她问自己,真的甘心吗?
她完全可以不顾一切,直接抢回他,但她上辈子让李铭终身痛苦,这辈子还要再次破坏他的幸福吗?
与此同时,在另一个场景下,柳老爷子因为长时间没见到柳诗雅,希望她能在国内多停留一些时日。
柳诗雅特意安排了一周的空闲时间。
李铭自然而然地陪伴在她身边。
“我过去对服装设计特别感兴趣,那些设计图啊,款式设计啊,对我来说都挺有意思的。”
“我还有一间自己的工作室,起初亏了些钱,但后来,都赚回来了。”
柳诗雅笑着对他说:
“这么牛啊?那等我们回到庄园,再给你弄个工作室怎么样,我的小桦,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最重要。”
听到她的称呼,李铭的脸微微泛红。
直到有人在外面喊:
“李先生,有人找您。”
李铭望向窗外。
竟然是久未谋面的母亲!
李母一进门,就想要跪在李铭面前,泪水止不住地流。
李铭赶紧扶住她:“妈,发生什么事了?”
李母这才说出了心里话:
“小桦,妈妈知道,你和泽康之间有些不愉快,但能不能和柳小姐说说,放过他吧,他还年轻,不太懂事。”
李铭明白了一切。
李家原本打算连夜把李泽康送出国,但被柳诗雅阻止了。
而他的亲生母亲,这是来为李泽康求情的,他的心凉了一大截。
多么讽刺啊,亲生儿子受欺负时,连大气都不敢出,
反倒是继子受欺负了,她却愿意跪下来为他求情。
李铭不禁回想起小时候。
在李家,没有人对他好,只有母亲,会偷偷地对他好,
虽然不多,但他都记在心里。
但如今,他在柳家待了近十年,而李泽康却一直和母亲在一起,
即使不是亲生的,但母亲心中的天平早已倾向了李泽康。
现在也是一样,这么多年来,母亲从未来过柳家找他,这次却是为了李泽康而来。
李铭心中苦笑,他眼中珍贵的母爱,其实也不过如此。
那就罢了,这份已经不纯粹的母爱,他不想要了。
他掩饰好所有的情绪,摇了摇头:
“首先,这是诗雅的决定,我无权干涉。”
他冷笑着补充:
“其次,我不是圣人,他对我做了那种事,还指望我为他求情,没门!”
“还有,以后别再因为他的事来找我,送客!”
李铭一直压抑着情绪,他不想让柳诗雅担心。
但没想到,还是被她一眼识破了。
柳诗雅心疼地抱住他,眼睛红红的:
“小桦受委屈了。”
她这句话,
让李铭愣了一下,随即也紧紧地回抱她:
“没事的,都已经过去了。”
又见到柳芷若,是在我即将离开的那天。
柳老爷子提前告知我们柳芷若会来送别,但等了好久也不见她的身影。
我和柳诗雅肩并肩站着,期盼着她的到来。
突然间,一辆失控的小轿车直冲柳诗雅而去。
我毫不犹豫地挡在了柳诗雅前面。
没人注意到柳芷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,她的眼睛瞬间紧缩。
她原本轻松掌控方向盘的手,突然快速转动,几乎要擦出火花。
“砰!”一声巨响,小轿车撞上了大树,紧接着是柳芷若的车。
她的车被撞得面目全非,火势从车头蔓延开来。
我紧紧抱着柳诗雅,几秒钟后,我拨打了急救电话。
在医院里,ICU的灯光整夜未熄。
柳诗雅的脸色异常严肃:
“小桦,下次别再这么做了,如果柳芷若没能及时转弯,那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我摇了摇头:“你是我的爱人,保护你是我的责任。”
话音刚落,柳老爷子匆匆走进来。
这位年迈的老人,此刻泪流满面,虚弱得仿佛随时都会倒下。
在我的记忆中,柳老爷子年轻时是个铁石心肠的人,
现在看来,随着年岁的增长,他的心也变得柔软了。
医院的走廊里,一时之间鸦雀无声,只有墙上的时钟发出滴答声。
医生走了出来:
“病人的情况相当危急,能否挺过这一关,要看她自己的意志力。”
柳老爷子突然倒下。
家人们纷纷上前扶住他。
现场一片混乱。
柳家暂时无人能够主持大局,
于是,我和柳诗雅又在这里多待了一周,直到柳芷若苏醒。
不久后,柳芷若虽然醒了,但她的眼神空洞无物,
她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,呆呆地凝视着医院病房的天花板。
别人叫她,她也没有任何反应。
这让老爷子非常焦急。
直到柳芷若说出了她的第一句话——
“原来手术这么痛,李铭之前来医院的时候,肯定也是痛得要命。”
几秒钟后,她又说:
“难怪他一直不肯原谅我。”
窗外,积雪已经融化,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。
但柳芷若仍然感到寒冷。
她不明白,为什么太阳的温暖无法温暖她?
或许是因为从鬼门关走了一遭,她竟然恍惚地想,也许应该放他走。
柳老爷子看着她的样子,心中充满了怜惜,他找到我和柳诗雅,请求我们去看望柳芷若。
面对柳老爷子的真诚请求,我们最终还是答应了。
柳芷若瘦了很多。
我看着病床上的她,不禁感慨。
她以前总是一副“大小姐,你惹不起”的样子,现在,那些傲气都被击垮,只剩下了灰暗。
柳芷若看到我们进来了。
病房里弥漫着沉默。
过了好一会儿,柳诗雅才说:
“真是命大。”
这句话含义不明,柳芷若轻轻一笑。
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。
她似乎看到了多年前,我第一次被带到柳家的情景。
那时候我很怕生,总是躲在别人身后。
她笑了笑:
“对不起啊,小桦,这辈子好像也让你受了不少苦。”
她的眼睛湿润了。
“你们还是快走吧。”
“再不走,我怕我会舍不得。”
柳芷若躺在床上,透过模糊的泪光,目送着她抚养长大的爱人,牵着别人的手,一步步远离她。
她和她的姐姐都清楚,她开车并不是真的要撞人,这只是她们姐妹俩从小玩到大的把戏。
那时候,柳芷若是控制着速度的,只等到了柳诗雅跟前,就会迅速避开。
但是,当她看到我挡在柳诗雅前面的时候,那一刻,她心中突然涌起了愤怒。
他就这么喜欢柳诗雅吗?!
就那么一瞬间,她失去了理智。
她想,如果出事的是她自己,我会不会也这样担心地看着她?
这个想法太疯狂了。
但她那时已经失去了理智,等她回过神来,已经撞上了树。
即使如此,也没能换来我一个担忧的眼神。
柳芷若自嘲地笑了笑。
她真的该放弃了。
二月初二,龙抬头,是个大喜的日子。
李铭和柳诗雅就选了这个吉日来举行他们的婚礼。
在这之前,柳诗雅特意请了专业的耳科医生,给李铭的右耳动了个小手术。
虽然耳朵还没完全恢复,但在医生的指导下,恢复得也差不多了。
而李铭手上那些刀伤留下的疤痕,在柳诗雅每天坚持不懈的涂抹药膏下,也都愈合了。
他成立了自己的服装设计工作室。
那些曾经的苦难,似乎正在一点点被抹去,总有一天,会完全消失。
婚礼前夕,李铭好奇地问她:
“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感觉的?不会是一见钟情吧?”
柳芷若的腿,在日复一日的药浴治疗下,也开始慢慢好转,几乎和正常人一样了。
听到这话,她微微一笑,轻声说:
“这是秘密。”
但她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前世。
那时候,她的手术失败了,医生告诉她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。
又恰逢柳老爷子去世。
她偷偷回了傅家一趟。
因为腿脚不便,她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。
只是远远地,她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站在灵堂里,其他人都走了,只有他还在那里。
她让人把她推近了一些,听到他在说:
“老爷子,谢谢您当初同意我和芷若的婚事,我和她现在一切都很好,您不用担心。”
哦,原来他是柳芷若的新婚丈夫。
一切都很好?
柳诗雅想起了刚才柳芷若甩开他的手,头也不回地离开的样子。
外面下着大雪,这个人把唯一的一把伞给了柳芷若,自己却艰难地走在雪地里。
柳诗雅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心疼的感觉。
她让人给他送了把伞过去。
那人接过伞,一脸惊讶,不停地道谢。
后来柳诗雅时常会想,可能就是那一眼,她喜欢上了他。
只可惜,那一世,她出国后不久,就死于一场商业斗争。
当她再次睁开眼时,她发现自己回到了几年前。
这一次,她了解到了很多前世不知道的事情。
比如,李铭的哥哥正准备让他娶唐家那个残疾的、心智不全的小傻子。
于是,她用了一些手段,让自己成为了李铭的未婚妻。
她想,如果李铭愿意,这一世她会好好爱他。
婚礼那天,柳芷若也来了。
虽然她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,但她还是坚持要来。
她像是在自虐一样,眼睁睁地看着李铭戴上那枚婚戒。
当别人问起时,她还得强忍心痛,笑着说:
“早就放下了。”
但究竟有没有放下,只有她自己知道。
在没人注意的角落,她迅速擦去了眼角的泪水。
那天,天气似乎有些回暖,但还是有些冷。
柳诗雅坚持要风度不要温度,穿得特别漂亮。
但最后,她还是披上了李铭递给她的西装外套。
一点阳光就足以让人感到温暖。
人群中的起哄声此起彼伏。
而他们在阳光下亲吻。
阴霾终将被吹散,一切都是最美好的开始。